城市會否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？如果將視覺和觀點分開再重組，結果會得到什麼？

我們每天走在熟悉的街道，身處我們稱之為「家」的城市，你或許自覺對眼前景色瞭如指掌。但走進PMQ元創方，站在deTour 2024設計節特邀合作作品：《REWORLD Type 2》跟前，周遭景觀卻透過一系列密佈的稜鏡重新折射、重塑，默然地在眼前組合成一個全新的世界。

這「城市屏幕」由韓國首爾裝置藝術工作室Kimchi and Chips，利用超過1,000個微稜鏡打造而成。由精密電機驅動的微稜鏡，透過鏡片的轉動折射部分周圍環境構成新影像，一如Kimchi and Chips所說，「《REWORLD》從周圍環境中捕捉一系列視覺元素，如天氣、光的顏色、人的動作等，然後將它們重新組合成新的影像。」

這些不斷流動的影像，與城市建築融為一體，提供信息、傳達想法，豐富城市美學。由韓國藝術家Mimi Son和英國藝術家Elliot Woods組成的Kimchi and Chips，第一次在香港舉行大型展覽，二人直言別具意義，因為他們向來欣賞香港的獨特個性。「香港以既懷舊又極具cyberpunk特色的風格聞名，這種結合過去與未來的二元特性與《REWORLD》的理念互相呼應——因為這件視覺技術作品，正是在探索新的觀看城市方式。」Kimchi and Chips說道。

《REWORLD Type 1》曾經在首爾一個塵封百年、前身為日軍和美軍軍事基地的公園展出，讓觀眾透過作品視角重新認識這地方；而今次《REWORLD Type 2》所在的PMQ元創方，也有著相近的歷史背景。「它曾經對公眾關閉，但在十年前重新開放，為香港市民帶來新的意義和活力。」配合deTour 2024「擁有→ 存有：内在的設計」題旨，二人對作品作了不少技術調整。為了令影像更輕易地在觀眾眼中融為一體，營造清晰而充滿動態的視覺場景，他們將新型鋁複合材料當作電路板使用，又以人手逐一在LED燈塗上指甲油來調整其光暗度。

美國哲學家哈拉維（Donna J. Haraway）的名言，則是二人創作這作品的原點：「重要的是，何種故事創造了世界，那種世界又創作了故事。」故事能夠創造世界，而世界也會反過來影響我們書寫的故事——一如Kimchi and Chips一直希望以科技，啟發不一樣的觀看方式。

二人以影像系統（image system）來形容他們的作品。這些系統形成影像，影像則是某種想像的物理化呈現——當想像進入物理世界的切入點。在他們心目中，不同的影像系統（如手機屏幕、印刷海報、電視）均各有個性，這些個性亦刻印在它們所產生的影像；而創作新的影像系統，則成為他們對現實和想像發展新關係的方式。

在這樣的脈絡之下，科技則成為他們探索的媒介，成果以公共裝置的姿態呈現，在公眾場所挑動新的想法。其代表作包括《HALO》，利用99組機械鏡子，將太陽光轉化為懸浮於空中的水霧環（作品分別在2018年和2021年在倫敦和首爾展出）；《ANOTHER MOON》則在日間收集太陽光，並在夜間以激光投射出一公里範圍內皆可見的「第二月亮」（分別於2021年在德國和2022年在希臘展出）；「Light Barrier」系列則利用數以百計的凹面鏡，投射出浩瀚的光海，探索現實與幻影、物與非物，以及存在與虛無等命題。

當觀眾沉浸於Kimchi and Chips精心打造的異樣「真實」，二人希望大家在關心結果之餘，也能夠好奇它如何產生，繼而感受作品與周遭世界活生生而真實的互動關係。他們解釋道：「科技對我們而言，不只是呈現概念的媒介，而是整個作品理念的直接載體。」

在《HALO》的作品介紹，除了機械鏡子，創作媒材亦標注「水霧、太陽和風」；月亮亦是二人常見的創作命題。科技往往被視為與自然相對，但在Kimchi and Chips眼中，科技即自然。「我們的創作使用科技來建立與自然之間的關係。在我們眼中，科技與自然之間沒有既存的區別，因為兩者均是在進化過程中衍生的現象描述。例如一些反映現實的模式——波浪、隱喻和語言，在科技和自然中均是自然而生的存在，證明兩者『本是同根生』。」

當然，他們也注意到科技與資本的關係，及引申而來的衝突和支配問題。「我們明白許多人均對科技感到迷惑，加上人工智能的發展，增添了科技的不可知和神秘感。隨著科技日益與管治、商業利益和社會建構密不可分，我們希望藝術能夠成為幫助人們理解科技的工具。」

對科技敏感的Kimchi and Chips，其最新作品《Unread Characters》亦牽涉對人工智能的應用。「人工智能對社會的影響，將可與互聯網興起媲美。我們相信，提高科技認知、深化思考表達，以及發展個人價值觀，均可以助社會更好地應對這場科技革命——而藝術在這三者均能夠發揮直接而重要的作用。」

若你也有機會欣賞這不斷變幻、助我們重新理解身處城市和環境的作品，Kimchi and Chips有以下建議：

眼睛需要一點時間習慣《REWORLD》。嘗試「看穿作品」而不是「看著作品」，過後你會開始看見作品系統所創造的影像，而不是系統本身。

回顧 deTour 2024 資訊：https://detour.hk/2024